好梦难竟啊。

吃无差。

[ 过靖 ] 樊川疑

超短文,写了两篇,发现没办法让他俩(不ooc地)he,加上第三篇的存稿不见了,就坑了。
篇二

云雁鱼水:

(短篇系列其二,后文中有#尹龙##蓉愁#)

天时正午,靖、过二人于樊川普光寺落脚打尖。因他二人打扮素朴、身带风尘之故,庙中僧人待之甚是轻慢不耐。这冷眼又带血连肉地牵扯出杨过满满一胸愤郁,他蹦起来就要骂人,却被郭靖擒着臂膀按住了。
郭靖从知客僧处接了素面、馒头,含笑道了句多谢;他径自往寺边松下寻了两墩石凳,拿袖子抹拭干净了方拉杨过坐下。树翳幽凉、长草摇曳,寺钟在耳,清风抚背;岗下流水溅玉、山中百鸟啼鸣。人者听之心喜、望之畅怀,身处此空明图卷之间,真是无比快哉自在。然而此情此景清远有余,繁丽不足,毕竟不为少年人所喜。杨过四下望了望便觉寡淡无趣,心道:“我在岗下时说这地方颇似桃花岛,现在看来,却是远远不及啦。”又想到自己已下定决心永不上桃花岛,心内一时恻然,手端着素面却再吃不下一口。
两滴眼泪顺着杨过脸颊啪嗒啪嗒地落入破陶碗中。杨过猛然起身,“咄”地一下将那陶碗放于石凳上;见郭靖抬头看他,慌忙转了身,闷声闷气地道:“我吃好了,四下转转。”他也不待郭靖点头,就逃也似的往松后长草深处钻去。他刚探进去小半个身子,脑门便恰恰好撞上了松后草中的石碑,这眼前是纷纷华彩绚烂:金星乱窜、野火横行;乍然吃痛,他不由“啊哟”一声叫了出来。
郭靖听见杨过痛苦叫唤,连忙扔了馔食起身察看。所幸杨过除却脑门鼻尖上红了一片外没甚大碍。二人相对而笑,又一齐抬头去看那石碑。
但见石碑已古,碑上刻的是长春子丘处机的一首诗偈:“天苍苍兮临下土,胡为不救万灵苦?万灵日夜相凌迟,饮气吞声死无语。仰天大叫天不应,一物细琐枉劳形。安得大千复混沌,免教造物生精灵。”
郭靖手抚石碑,想及自己与蓉儿隐居桃花岛后,竟就此与丘处机、马钰几位师长长远别离;此时重逢在即,心中无限唏嘘、更有无限欣喜。他微微一笑一叹,转头对杨过道:“这是你丘祖师作的诗。看见这诗碑,便知重阳宫不远了。”
杨过头晕未消,耳听郭靖此言,鼻子已先酸了:“过儿不要去甚么重阳宫,过儿只想跟郭伯伯学武。”
郭靖本就舍不得他,听见杨过话语中眷恋之情,心中更是怃然。但大师父决绝在先、蓉儿有言在继,桃花岛是无论如何都容不下过儿的了。郭靖只得硬下心来,温声道:“过儿莫怕,你父亲生前是丘祖师的得意弟子,丘祖师瞧在你父面上,定会好好待你的。你根骨比伯伯好多啦,只要用心学艺,将来必有大成。”
杨过听了“你父亲”三字,如雷殛顶,悚然一惊。他忽然就想起母亲提及父亲时的特异神色、并黄蓉的冷淡猜忌……郭靖待他的确亲厚,但在这千般委屈万般愤懑的时候,他忍不住暗想:莫非郭伯伯的亲厚形容尽是些别有用心?
一只手轻轻拍上杨过肩头。他身子一晃,醒过神来。眼前是郭靖忧心关切的神情,耳边仿佛又响起当日那句“虽无血脉,却更甚于亲情”。杨过脸上一红,心中顿感羞愧,暗道:“我真是鬼迷了心窍,竟疑心起郭伯伯来。就算天底下剩下的所有人都是恶人,郭伯伯也是最好的好人。”他少年坎坷,性子偏激,一心觉得对他好的人才算是好人,譬如他娘穆念慈,譬如郭靖、欧阳锋,至多再加上一个他爹杨康。
郭靖见他回神,似乎松了口气,又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:“过儿,怎么了?是头痛么?”
杨过摇摇头,满腔的委屈堵在胸口。他动了动嘴唇,喃喃道:“郭伯伯,我不痛,我……我想问你一件事。”
郭靖道:“什么事?”
杨过道:“我父……”他刚说了两个字,胸中忽然生出一股怯意来,再一看郭靖从始至终耐心温和的模样,眼眶就红了,竟生生把后文咽了下去。
他自与郭靖相遇以来从未于人前掉过半滴眼泪,此时眼底含血泪蓄于睫,着实把郭靖吓坏了。郭靖两手按着他肩头,心里火焚一般着急,手上却不敢多使半分力,连连道:“过儿,怎么了?你快说,快告诉伯伯啊。”
杨过抿着嘴不说话,被问得急了才道:“……郭伯伯,你是要我好好学武功吗?那为甚么郭伯母从来不肯教我一点儿武功,整日只让我念书写字,还让大小武欺负我?”
话音出口,杨过忍不住在心中自己骂自己:“杨过啊杨过,知道父亲死因的机会就在眼前,你却不敢问了么?你父亲是郭伯伯的义弟,是当世的大英雄大豪杰,你这么窝囊,怎么还配做他的儿子?”
郭靖给杨过问得一愣,半晌方道:“你说……说甚么?你郭伯母她真的……从没教你练过武?”他素来待人以诚,性子中又多有憨直迟钝处,电光石火间根本想不通黄蓉之深远筹谋,于是心中惊讶困惑兼而有之,眉心亦不自觉隆起;然而夫妻俩十余年内相处下来,他早已形成了蓉儿行事必有其道理的自觉,便也丝毫不疑心黄蓉用心,只宽慰杨过道:“我们都当你如自家子侄一般,你伯母有你伯母的用意,她跟伯伯一般,都是想要为你好的。”
说了这话,郭靖心内又暗叹一声,想道:“想来蓉儿是想教过儿做个文武双全的好男儿了,只是她想法虽好,做得也忒欠周全了些。若不是把过儿送到全真派来,等到他骨骼长成、错过了最合适练武的年纪,我们岂不是白白把这孩子荒废耽误了?若真如此,我夫妻二人又有何面目见康弟、穆姑娘于地下?蓉儿一向聪敏精灵,这一次怎么这般糊涂?”
他为人最以义气为先,思及此处,胸中也闷出一丝暗火来,摇头叹道:“唉,其实伯伯也常常猜不出你伯母心中是如何想的,忝为夫妇,真是惭愧之极……”
杨过观郭靖神情,知他显然是不晓得黄蓉藏私之事的,心下微觉宽慰,想道:“好歹还有郭伯伯是真心待我好的。”他有心引起郭靖爱怜,语气惨然道:“郭伯母总是有她的道理的!”
谁知郭靖非但半点没听出杨过言语深处之恚怨,还颇有同感地点一点头,欣慰道:“过儿说得对,难怪蓉儿一直特别欢喜你。”
杨过心中冷笑,并不搭话。
郭靖又问:“大小武怎么欺负你了?等伯伯回去桃花岛,定要好好罚他们。”
杨过自有一番骄傲,不愿让郭靖知道自己被二武打得毫无招架之力、还险些被憋死在沙子中,只昂头道:“左右最后是我赢了,我大人有大量,就不用郭伯伯替我罚他们了。”
他心中却想:“若是郭伯伯也肯这样教我武功、也肯这样骂我罚我,让我怎样我都愿意。”
杨过不肯明言,郭靖也隐约猜得出这孩子所言之事与当日打伤小武有些干联。他受黄蓉影响,虽方直却不混沌,于此中关窍亦是仔细想过便知:“芙儿说你们三个当时在比武——嗯,既然蓉儿没教过你武功,比武之事当然不是你先提的……”见杨过委委屈屈地点头,郭靖想到比武之后二武、郭芙的说辞,不由勃然而怒:“恃武欺人、以二打一、推卸责任……”他越想越气,抬手一掌拍在长春子的诗碑上:“这两个不学好的小畜生!”
郭靖人至中年,功力愈加精纯;他此时掌上虽未刻意发力,却也打得那石碑晃了一晃。他勉强压下怒气,摸了摸杨过的发顶,道:“好孩子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他还待再安慰杨过几句,却听身后有人惊诧发声,转过身来,就见两人立于山门之处。这两人皆作道人打扮,头戴檀冠、背负长铗。此时二人脸上俱带愤色,四道目光刀子一样朝这边射来;左边的道人往前迈了半步,被另一人拉住,两人复瞪了郭靖一眼,转身回路,脚下如飞,匆匆出寺去了。
郭靖猜测这二人是全真门下,想与之同行,便于二道身后叫道:“二位道兄且住,在下有事请教!”他声音颇大,二道却丝毫不理,神态紧张,走出几步,仍频频回首观望。
郭靖只道这两人耳背,足下发力落于二道面前。然而他隐居日久,于诸多江湖切口更是闻所未闻,兼之二道草木皆兵如临大敌,两方一番对答中十句有九句半都起了误会,这才引出郭靖打上重阳宫、破天罡北斗阵,引出少年杨过深夜梦回时一腔绮思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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